“誰說我喜歡炎峰？”周婺擦了擦眼淚，本能地反駁道。

“你不喜歡他幹嘛反應這麽大……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說謊的，畢竟你發現你喜歡的人竟然會對你痛下殺手！”林言明撇開了周婺的視線，可他說話的聲音分明沒了什麽底氣。

在周婺聽來，林言明這咄咄逼人的言論讓她著實不太好受，她雖喜歡林言明，可不代表林言明能這麽惡劣地詆毀她。

“我關註炎峰，是因為我懷疑炎峰就是二十年前救我的小男孩！不過剛剛和他核實了，當年的小男孩另有其人。這個答案你滿意了麽？”周婺賭氣地回道。

這次竟換林言明楞在了哪裏。

周婺又稍稍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反問道：“再說了，如果對方是你認為很重要的人呢？你也會做到客觀冷靜麽？”

林言明這才回過神來，可他的表情裏竟多了幾分不可言喻的情緒。

良久，林言明才低著頭回道：“不會。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做錯了什麽，我一定會拼經全力把這個人打醒！哪怕這個人事後會厭惡我，我也不會讓這個人一錯再錯。”

周婺分明沒有料到林言明會說出這番話來，只是低聲嘟囔道：“說得你好像親身經歷過似的！”

林言明又是一楞，隨後才轉換了心情，說得雲淡風輕：“哼，這麽說起來我好像也沒資格教訓你的不是……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樣的行為卻並不讓我反感。”

“幹嘛，到現在了才說這些……”周婺覺得林言明的心情貌似變好了。

林言明憋了憋嘴，不滿地說道：“不過經過這次的事件，令我最不爽的事情是那個該死的預測系統的判斷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錯。你贏了，周婺副隊長，但是不代表我就此服輸。因為人工智能從來就並非萬能！”

林言明剛想離開，卻因周婺此後的那番話停下了腳步。

“為什麽要糾結於系統本身，而不是自己成長呢？永遠只希望對手失敗來使得自己成功，這樣的想法本來就是錯誤的。沒有誰比我更清楚，人工智能是會出錯的。但是，你能保證人類不會出錯麽？這本身就是各偽命題。或許你們不該過分排斥人工智能，試圖去了解它為什麽會出錯的原因，試圖去撥雲見日地找到隱藏的真相，錯穿數據的謊言，這一點難道不是警察甚至是其他行業的人更應該去做的事情的？畢竟我們不能選擇我們所在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人工智能是大勢所趨。”周婺雙拳緊握，她又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不光是當年的那個男孩，那場由人工智能引發的大火也影響了此後她一生的軌跡。

林言明臉色變得暗淡莫辨，他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就是你選擇這條路的原因麽……”

周婺沒聽清林言明說了什麽，等她走進的那一刻，卻意外發現了林言明的右臂似乎在剛才的那場打鬥中負了傷。

“你的右臂負傷了！讓我看看……”周婺剛想查看林言明的傷勢，可在下一秒就被林言明刻意地躲開了。

“周警官，小傷而已。”林言明說得出奇地固執，他沖周婺微微頷首，便頭也不回地往警車方向走去。

不知為何，周婺的心忽然一緊，她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果然你還是那麽討厭我……”

倏然，周婺的肩膀被人輕輕一拍，她本能地回頭看去，發現那人卻是陳瑩。

“和老林還鬧著矛盾呢？”陳瑩看著林言明的背影主動搭話。

周婺尷尬一笑，卻也沒有反駁。

“我和老林之前是警校的同期，這家夥性格確實有些古怪，不過天才嘛，總是這樣的。但是因為他長得帥氣、各項成績又名列前茅，難免會被警校的許多女生喜歡，就好像當年的我一樣。”陳瑩低頭一笑。

“你喜歡他……”

“打住，那是當年！我現在都有男朋友了，準備明年七夕結婚。”話說至此，陳瑩臉上的表情竟像冰川融化一般，沒了之前的冷淡，倒是多了些許鮮活。

“唉？”

“當年我主動向他告白，卻被他禮貌地回絕了。這小子雖然臭屁，但是在這種事情上倒是表現得極為體貼。在我百般追問下，他說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怎麽說，這家夥還真是純情呢，居然在好幾十年前就對一個小女孩一見鐘情，好像還救了小女孩一命。”

“那他找到那個女孩了麽？”

“哦，大概是三年前吧，我和他有過一次見面。我玩心大起，問了他這件事情。本以為這家夥不會回答，哪知他告訴我他找到了那個女孩，可是卻沒能與那個女孩相見。”

“為什麽？”

“這個問題當時我也問了，他卻說，他現在還是喜歡那個女孩，但是若自己的告白是建立在了救命恩人以身相許的基礎之上，那這種告白他寧可不要。他說，有朝一日他調整好狀態，一定要讓女孩喜歡上現在的自己！”

聽陳瑩說到這裏，周婺的心忽然碎了一地，這個對她惡劣卻占據她內心的男人終究還是不喜歡她。

“能讓他做到這一步，這個女孩還真是幸福啊……”周婺的語調有些恍惚。

“算是吧，這個世界上能牽動老林心神的只有兩個人，那個女孩算一個，而第二個人，就是你，周警官。”

“怎麽會？他那麽討厭我。”

“哈，那是你沒看到老林今天傍晚查到炎峰就是兇手，瘋狂找人地詢問你下落的場面，因為你那時候電話已經打不通了。後來他從你們隊裏小李那得知你乘炎峰的車一起離開的瞬間，讓我們的技術隊同事立即調出警局周圍的監控，又搶了我們宋局的電動車，發了瘋似地往炎峰家開去，真的是比誰都猴急，比誰都關心你的安危。老林看似很討厭你，但我卻隱約覺得，他比誰都關心你，也比誰都重視你這個對手。或許對你的關註和關心更多過當年的那個女孩。”陳瑩微微一笑。

周婺錯愕地看向陳瑩，她心臟跳動的頻率開始有些加劇，若不是她此刻背對著燈光，或許陳瑩便能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刻意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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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單獨坐上警車的林言明。

周婺最後說出的那番話，一而再再而三地擾亂了他的心緒。

今日，他終於知道了周婺為何對人工智能如此執著的緣由，而這個緣由足足困擾了他長達三年的時光。

“難道錯的人是我麽……原來你還記得我啊……”林言明整個人攤在了座位上，又因為右臂負傷的緣故讓他吃痛地皺了皺眉頭。

林言明從車中的急救箱裏抽出了專治跌打扭傷的藥膏，這才卷起了袖子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今夜的月亮有一半被烏雲遮蓋，可是靠著另一半的光亮，還是能隱約瞧見林言明右手小臂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若是田心蕊在場，她一眼便能斷定這是燒傷，被大火燒過的、至少有二十年之久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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